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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了十九世紀,夏多布里昂當頭一棒:

「夕陽映紅了城市的霧氣,彷彿在一片金色的流體中慢慢晃動,宛如世紀的鐘擺。隨著夜幕降臨,我穿過迷宮般的寂靜街道走上歸途。望著別人住處的燈火,我想像著置身於被它們照亮的許多悲歡情景之中,可我又想,在無數有人居住的屋頂下,卻沒有一個是我的朋友。在沉思之際,我聽到了從哥特式大教堂的鐘樓裡傳來有節奏的報時鐘聲,隨之從各個教堂間以不同的距離傳來的音色各異的鐘聲。唉,在這世上,每一個鐘點都敲開了一座墳墓,並讓淚水潸然而下。」

「正是清晨六點時分,月兒發散著蒼白而寬大的光暈,已經沉得很低了,幾乎碰著被東方第一縷金光照亮的巴黎殘老軍人院的指向牌:大概舊的世界已經隱退,而新的世界就要誕生了吧。太陽將從萬道晨曦中升起,但我將無法再見到了。我只能坐在墓旁;然後手拿耶穌十字架,勇敢地走進那永恆的寧靜。」

這些浪漫主義的濫觴,太熟悉了


十八世紀出現了很多書信體文學,理查森的『克拉麗莎』和歌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都是這種書信體的代表作,而在法國最知名的就是盧梭的『新愛洛伊斯』、拉克洛的『危險關係』以及孟德斯鳩的『波斯人信札』。
但盧梭和孟德斯鳩都不夠純粹,最具趣味性的還是拉克洛的『危險關係』。
我很喜歡侯爵夫人的口吻:「我只是一個女人,但我用一個又一個話題,竟使她激動到那種程度。」
狄德羅寫的『修女』也是這樣,結尾蘇珊的自述:「我是一個女人,也許有點兒撒嬌,對此我自己怎麼知道呢?但這樣是很自然的,並沒有什麼矯揉造作的地方。」
這些狡猾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馬里沃寫的瑪麗安娜,坦率,帶一點輕佻和嬌媚。
這本書於一七八四年在倫敦出版譯本時,《每月書評》發了一段警告:「托詞“教育”是對讀者大眾的理解力的一種侮辱,因為該部作品本身是對大家所應遵守的各項禮儀和道德規範的粗暴大膽的踐踏。勾引異性、密謀策劃,這些隱秘的罪行如此肆無忌憚地展現在讀者眼前,它們的性質簡直令人毛骨悚然,因此要是一個人為書中所敘述的災禍而受到“教育”,那就會有一千個人會因為書中的故事情節而墮落。」
這種批評顯然有一定道理,但要是把拉克洛和薩德侯爵相提並論,說他的作品危害了一整個世紀的道德觀,那就未免太不公道了。
薩德在今天似乎已經成了一個“偉大”的隱喻,我想更準確來說是一種譫妄的想像,可無論再怎麼給這些癲狂、色情的東西加上一層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意義的詮釋,薩德的文本依舊不堪入目。這點拉克洛和薩德侯爵是完全不同的。


我們期待著閱讀一位作家卻意外地發見了一個人,蒙田就是這樣一位平易近人的老人,他談到普魯塔克的文章時,說到他的作品像一盞明燈照亮通往道德的道路,這話同樣適用於他自己。他的隨筆揭示了一個疑問:「知識,是否必定導致美德並終至於幸福?」


感覺塔索有點可憐,蒙田作為其友,面對這麼一個敏感易變的靈魂,怎麼也應該為他說句公道話呀,也許看到一個天才的隕落,被憤恨衝昏頭腦了


前段時間讀了拉伯雷的『巨人傳』,粗看之下行文粗鄙猥瑣,難以接受。後來讀到高朗古傑寫給高康大的信件,以及高康大對那些戰敗士兵的訓話,言談優雅且極具涵養,恍然間看出了作者的真正用意。在那些言辭裸露,幾近瘋狂的論述背後,一個人文主義的形象在此譏笑人世百態。就像蒙田說薄伽丘的『十日談』、拉伯雷的作品,以及讓塞貢的『吻』都可令人玩味不已,讀完五卷本後我也是對第一卷回味無窮。

有一個約翰修士,在他原本的修院被入侵後,他提著棍子把一個個敵人轟碎了腦袋,嘴裡一邊說著反話:

「認罪悔過的人都得到了寬恕;可以筆直地上天堂了,跟一把鐮刀那樣爽直,跟費伊那條路一樣好走。」

途中他救了五個朝聖者,又譏諷他們:「那個喝酒的能手特朗士里昂院長好麼?還有那些修士呢,他們有得吃麼?耶穌基督!你們只知道出來朝聖,他們可享受你們的老婆了!」

第一卷本的末尾,高康大給約翰修士建了一座修道院,他告誡約翰修士千萬別砌圍牆,修士回應他說:「對,正是為了這個緣故,凡是前後有牆的地方,就會產生閒話、嫉妒和相互間的明爭暗鬥。」

於是修士規定,無論男女,入院自由,有男人的地方必要有女人,有女人的地方也必要有男人,不必合乎「貞潔不淫」、「貧窮自安」以及「遵守教規」。

「世上最荒謬的,莫過於不聽從正確的理性和智慧,只讓鐘聲來管制自己。」

隨心所欲,各行其是。這座修院是拉伯雷自己的優托邦,也是他在以憎厭回敬那些苦修禁慾、以恨惡對待人生的僧侶。


莎士比亞的文筆是頂好的,但我感覺沒有莫里哀那麼自然


我本來以為三島很恨他母親,在「金閣寺」裡說被這樣醜陋的女人生下來真是奇恥大辱,在「潮騷」裡面千代子也因為自己遺傳父親醜陋的長相而苦惱,我想生活中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怨恨根本不會產生這種認識,可是他在雜誌上對讀者誇讚他的母親又美又有才華,又說唯一一句讓人感動的話還是他母親在接待來致敬的訪客時說的「不要為他惋惜,平生第一次,他做了一直想做的事。」一個我很喜歡的作家尤瑟娜也對三島發出了疑問「作者是他筆下人物的軟弱的同謀者,抑或他只是在他們身上投射了自己畫家一樣超脫的目光?


我從托馬斯曼讀到黑塞,在輪下、德米安、悉達多、荒原狼,讀到荒原狼的後半段落,很清楚地可以體會到在黑塞寫下這些段落時這當中存在著一種思維上的異態。

在『在輪下』裡面,黑塞抨擊了教育體系對人心靈的摧殘,他察覺到:在那個茫然的微笑後面,有一個行將毀滅的靈魂在受苦。

在『德米安』裡面,黑塞用精神分析觸及了時代的神經。辛克萊、德米安,艾娃夫人,這幾個自我,額上不約而同有著該隱的印記,并藉以德米安之口道出:「鳥要掙脫出殼。蛋就是世界。人要誕於世上,就得摧毀這個世界。鳥飛向神,神的名字叫阿布拉克薩斯。」

在『悉達多』裡面,黑塞又指出佛陀的法義並非其最寶貴的東西,而是他的徹悟紀事。若能追隨佛陀的腳步無疑是很好的,但只有去經歷去沉淪去領會才能觸及生活的真諦。

在『荒原狼』裡面,所有的這些思考,對於時代、制度、人性、愛情、藝術以及生活的象徵都籠罩在一個無比巨大的死亡陰影底下。

在這幾本書裡有一個共同的形象,那就是黑塞對同性友誼的期盼。『在輪下』裡那個極具靈性的海爾納,『德米安』裡那個無所不知的德米安,還有『悉達多』裡那個一路伴他求知的喬文達,而在『荒原狼』裡,藉由赫米娜,哈瑞想起了童年時代的赫爾曼。

這些形象除了象徵體內的另一自我,還有更高的意義。在『德米安』裡面,黑塞說:「快樂與恐懼,男性和女性同體而生,最神聖的和最恐怖的交織糾纏,深重的罪惡在最溫暖的純潔中戰栗,這便是我的愛之夢,這便是阿布拉克薩斯。」

這就是思維上的異態,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在人極度病態的狀況下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而從這段話中也能夠窺見黑塞的思想。

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的第四卷對於同性戀的論述:「同性戀者樂意把自己與古代東方或古希臘的黃金時代聯繫起來,他們甚至可以追溯到更為遙遠的時代,追溯到雌雄異柱花卉和單性動物尚不存在的試驗時代,追溯到雌雄同體的原始時代,女性人體中的某些男性器官痕跡和男性人體中的某些女性器官痕跡似乎還保留著原始的雌雄同體的特性。」

黑塞無疑具有這種意識,它所要企及的是人類無意識中最為原始的天性力量,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在托馬斯曼的『死於威尼斯』裡那個顧影自憐的納西瑟斯。

在『魔山』裡面,托馬斯曼因為舒舍夫人而回想起他童年時代極為在意的希培,那種對友誼的期盼和戀愛並無二致。他是因為舒舍夫人才想起了這個影子,就如同辛克萊對艾娃夫人說他覺得自己奔波了一輩子,現在終於回家了,也如同偽裝成赫米娜的赫爾曼,坐在劇院的一角:哈瑞,你找到我了?

這些形象蘊含著生活的無數隱喻。

回到荒原狼,黑塞開篇論述了兩個時代,像是在『德米安』裡辛克萊說的兩個世界:一個世界光明而美好,一個世界野蠻而幽暗。而我們則夾在這兩個時代的縫隙中進退不得,一如哈瑞體內的兩面性與雙重性,狼性與人性,市民群體與荒原狼。

這種觀點早在一四八六年,皮科撰寫的『論人的尊嚴』裡可以看到,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話來說:魔鬼同上帝進行鬥爭,而鬥爭的戰場就是人心。

但黑塞在此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在他的體內何止存在著狼和人,還盤踞其他的野獸以及不計其數的靈魂,以純粹二分化的思想去理解人的靈魂,這整個世界都被粗陋地囚禁了。荒原狼的矛盾就在於:他無法成為徹底的人或徹底的狼,人類是一個過渡的過程,一個不斷走向罪惡,不斷“成為人”的深淵。

在哈瑞想要用剃刀了結生命的那一晚,他遇見了他生命的另一個自我:赫米娜,如同德米安之於辛克萊。看著哈瑞疲憊不堪的樣子,赫米娜問他:你連舞都沒跳過,怎能說你為生活操碎了心?

通過赫米娜,他還結識了薩克斯管演奏家帕布羅,美麗動人的女友瑪利亞,但所有的這些人都可以說是哈瑞的另一自我人格。赫米娜教會他跳舞,帕布羅教會他聽膚淺的音樂,瑪利亞教會他愛的藝術,甚至連他夢見的老歌德,也在告訴他不必過於嚴肅,永恆只是一瞬,短到剛好尋歡作樂。這個過程從崇高的莫札特轉變到一種直接而庸俗的藝術體驗,這就是從高傲的狼性轉向市民群體的藝術體現。

最後在一場狂歡中,他的自我,帕布羅和赫米娜邀請他走進一個魔術劇院,正是他一開始在昏暗的巷子裡看到的:魔術劇院,不為所有人開放,只為狂人!

他在走廊內看到無數的標語,每個標語通向一道門,這裡是他思維最病態的展現。

他先是走進一個喧鬧的世界,和他年少時期的同學一起用槍在公路上把那些開車的人一個個打死,他說他們要毀掉所有的機器,包括手上的獵槍。

他回到走廊內,走進另一間寂靜的室內。一個像帕布羅的棋手從哈瑞的身上拿出幾十個不同的形象,他用這些形象建構出老人、孩子、男人、女人種種形象,建構出世界中的一切,又以同樣的材料建構出另一個世界,就像一齣戲劇上演又落幕。

他重新站在劇院走廊上,推開了另一道門。舞台上站著一個馴獸師和一匹瘦骨嶙峋的狼,這匹像狗一樣搖尾巴,表演著雜耍,它的天性已經淪喪到一個無法挽回的地步。然而在表演的第二部分,角色徹底互換,馴獸師像狼一樣跪倒在地,狼卻拿起鞭子騎在他的身上,他咬碎那些小動物的皮肉,痛飲著熱乎乎的鮮血。

哈瑞驚得奪門而出,再次站在走廊上,走進了一個令人神往的世界。他回到了十五六歲的時候,他看見了羅莎,那時他摘下了受堅信禮時戴的青年帽,遠遠地行著注目禮。但這次他停下腳步,對著羅莎示愛,然後他們幸福地在一起了。他在這裡不止遇見羅莎,還遇見了伊姆加德、伊達、艾瑪和他眾多生命中充滿可能性的歷史,每個篇章都以獨特的形式屬於他。

他想起了赫米娜,這是最後一個形象。他又站在劇院的走廊前,他看見一個如何用愛殺死的標語,記憶中的畫面在眼前浮現。在最初與赫米娜在一家餐廳約會時,她曾對他說:之所以讓他愛上她,只是為了讓他親手殺了她。他不寒而栗,在走廊上奔跑起來,最後停留在一面巨大的鏡子前。這時從劇院中傳來音樂,那是莫扎特的『唐璜』的音樂。他轉過身,看見了他的神明,他一生崇敬的至高形象:莫札特。他揮舞著雙手,穿透了時空與空間,在劇院護欄的下方,山巒、海岸和平原一切朦朧可見。哈瑞看到平原上有位老者,悲傷而絕望,身後是成千上萬名穿著黑衣的男子。莫札特告訴他那是勃拉姆斯,配樂過於沉重,浪費了材料。接著瓦格納帶領同樣的龐大的隊伍前進,千軍萬馬要卷進他的隊伍,他則疲憊地負重前行。哈瑞感到絕望,那不是他們個人的錯誤,他們卻要為那個時代的錯誤付出沉重的代價,就像全體人類要為亞當偷食禁果而贖罪。

哈瑞在走廊上醒來,感到這一切必須終結,他走到最後一扇門前,打開門看到赤身裸體的赫米娜和英俊的帕布羅,哈瑞用一把尖刀插進赫米娜的乳房上,她臉上流露出極度的痛苦與驚訝。帕布羅起身望著死者,臉上露出微笑。哈瑞盯著赫米娜,掃過她的全身,感到既幸福又恐懼。接著莫札特走了進來,組裝了一台留聲機,這個毀滅了藝術的物品播放著世上最庸俗的音樂。哈瑞再度被絕望蔓延。

最後一個招牌宣布對哈瑞的審判,罪名為褻瀆了高貴的藝術,還殺死了鏡像中的姑娘,且毫無幽默感地把魔術劇院變為自殺機制的意圖。為此,判處哈瑞永生不死,並且將被嘲笑。之後,全場發出大笑。

他恢復意識時,看到莫札特坐在他的旁邊,他對他要求:要學會笑,應理解生活的幽默,生活的絞刑架上的幽默。一如老歌德對他說永恆只有一瞬,短到剛好尋歡作樂。之後莫札特又變為帕布羅,他拿起了赫米娜,後者立即縮小成棋盤上的棋子。哈瑞看著這一幕,他覺得他理解了帕布羅,理解了莫札特,理解了一切生活的隱喻。

哈瑞的這種結局,黑塞在開篇的標註中就給出了答案:「以尼采的天性,他注定要在上個世代就承受今天的痛苦,今天成千上萬人承受的痛苦,他早在當年就孤單一人,不被理解地品嚐過。」


尼爾森的演唱是電閃雷鳴石破天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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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ötterdämmerung,Märta Birgit Nils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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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過費里尼的一切都以女性為主,他崇拜女性的同時也視女性為工具。

他很喜愛胖女人,在他的電影裡不止出現過一次。這種體態豐腴、強有力的女性形象,是一名女人所能呈現的千百種多變和不同感情中的一種,她的女性特徵直接與獸性相關。

除了胖女人,他還在幻想中塑造了一個神秘且不同的偉大母親的形象。當然還有妓女,他認為妓女是意大利母親不可或缺的寫照。母親照顧他們日常,而妓女則教會他們生活。

母親、處女、烈女、妓女,他給每個女人都安排了不同的角色,這些女人在他生命中輪番上場。但這些都是完美女性形象的一部分,在現實中這一形象從未真實被他觸及過。

『八又二分之一』這部電影是一個神奇的萬花筒。在這幕幻想的妻妾成群場面裡,基多揮著鞭子,試圖要征服莎拉姬娜。

此處奏響的音樂是華格納的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第二部『女武神』第三幕開首的歌曲:『女武神的騎行』。

「岩石山頂,天空中,八位女武神騎着飛馬馳騁,降落在這女武神的岩石,忙着將死去的英雄馱在馬背上,帶往瓦爾哈拉。」

北歐神話的女武神是引領被諸神選中的英雄前往英靈殿的使者,也因此這一幕具有死亡的意味。他在潛意識中將壓抑的情慾轉換為對女性的操控,預示著這是一切的終末。


The Siren,John William Waterhouse,1900


健身+戒菸將近一個月 這段時間的腦子像是捐了出去一樣 腦子放生了


『昨日的世界』

茨威格的這部傳記,並不只是他自己的經歷,也是為他人、為整整一代人所作下的回憶。

一戰前的十五年時光,一向被人們稱為「盛宴年華」,人們對暴力的視而不見,與對藝術過分的寵愛以及對美近乎荒唐的推崇,形成了極端的對比,「美學上的美」受到挑戰,新的一代急切想要推翻父輩所建立的一切,這些改變無不在說明舊時代已經落幕,一個由年輕人開創的新時代開始了,可沒有人會想到,這場美學上的變革只是一個先兆,它將動搖和最終毀滅這個所謂的盛宴年華。

在那個年代,人是社會成規條條框框的奴隸。男性要陽剛,女性要聖潔,像是嬌柔造作,和洋蔥一樣裹上一層又一層的裝扮。可越是禁止的東西,越能刺激人拼命想得到它。所以賣淫在戰前的歐洲廣泛地蔓延,而種種這些嚴格的條例,針對的卻是一大群悲慘的妓女,無可避免地,賣淫成了資產階級社會這座華麗大廈陰暗地下室的頂棚,在它上面豎立著純潔的、豪華的、無暇的門面。

一九一四年在薩拉熱窩的一聲槍響,剎那間把一個充滿理性的世界擊得粉碎。為什麼所有的階級都變得嗜血好戰,除了那些人第一次為人所「需」之外,還有一股神秘地向人類襲來的驚濤駭浪把人身上潛藏的無意識的原始慾望和本能像氣泡一樣衝到表面,這被佛洛伊德稱作「對文化的厭惡」,神不知鬼不覺的,人們被自身內心的幽暗是所擺弄,生命時常會讓人覺得自己一定是正確的,在這樣的正確之中,我們可能會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在極端教唆仇恨和對戰爭狂熱的情緒之中,有兩個最醒目的例外:一個是羅曼羅蘭,一個是蕭伯納,前者出版了一本小書名為「超然於征戰之外」,試圖顯示西方文化實為一體,所有的相互攻擊實在愚不可及;後者在論英國國民反德怒火時說:「我們燒、殺、擄、掠。我們惡毒地從貧婦手中搶走她們可憐的一點積蓄。我們把一個男人捉起來,他經過倫敦,只不過為去看看自己老婆尋點安慰,我們卻狠狠地處罰他,好像他是個罪大惡極的流氓。報紙編輯則刊登卑劣的來信,主張如果有德國戰犯死了,不可以把他當作為國捐軀的戰士安葬,卻扔到糞坑裡,叫他像狗一樣腐爛。」

戰後的世界,年輕一代拋棄此前一切舊觀念,似乎要塑造一個更美好、更人道的世界,生活中每種形式都竭力染上激進和革命的色彩,像是達達主義那模糊不清的語言,他們在一片廢墟之中把滿目瘡痍變作具體,無不在訴說著世界已是一片凌亂,顯得支離破碎。然而事物發展到極致必然遭到反彈。

一九三八年,奧地利以及全歐洲成了赤裸裸的暴力的戰利品,文明在野蠻面前不堪一擊,世界的良知在這一刻沉默不語,歐洲已由自己的癲狂瀕臨滅亡,也預示著一個新的時代將要開始了,只是要達到這個新時代,人們不知道還要經歷多少的煉獄和瘋狂。

至此。

當我們慢慢開始喪失同情心,對他人的痛苦視而不見進而顧左右而言他時,我想作為一個當代的人,這未免顯得太過殘忍。我們可能做不到那些生性敏感對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的人,但起碼可以做一個漫不經心或無憂無慮的普通人,而不是那些用語言來煽動戰爭的人。

在這個紛繁的人世,越來越多的人已經開始放棄自己的堅持了,飯都吃不飽,還要氣節何用,可如果我們就這樣妥協了,那該是一件多可悲的事情。


Making Her Toilet,William Merritt Chase,1889


從黎明到衰頹』:一位九十三歲高齡的博雅老人一生的讀書和反思的最後結晶。

他從音樂、文學、繪畫、政治各個層面論述了西方文化五百年的演變史(要是能從古希臘講起就好了,估計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巴森在目睹了現代藝術的抨擊權威、嘲諷成規、歪曲事物、漠視意義、破壞形貌、回歸感官等以「反」字起頭的在道德、政治、藝術和性方面的頹廢,發出他對藝術的叩問:

「將這些滿目瘡痍變作具體,可以想見這批最新一代的現代人,對自己的生存有何感想,又從這些不具人形的肖像中認出了什麼。

一個世紀以前,康拉德曾為藝術下此定義「專心致意,為所見之宇宙做出最充分的呈現」,思及此,不免令人懷疑:二十世紀的眾作家們,是否已不打算再做此忠實呈現了?如若初衷未改,那麼這天地宇宙的外貌,八成業已極端改變?

與十九世紀那批不顧維多利亞時代虎視眈眈的豪氣前輩相比,二十世紀後生小子的表現實在有夠差勁。」


文字是激情的結果,激情不在了自然只剩下嬌飾和做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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