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间谍活动规模之大让西方政府难以招架
在中国经济放缓、习近平希望巩固权力之际，北京方面正以西方国家所称的前所未有的规模展开间谍活动，把安全机构、民营公司和中国平民都动员了起来。
中国驻柏林大使馆。 图片来源：Markus Schreiber/Associated Press
Max Colche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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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 Michaels
2024年10月14日 15:52 CST
北京方面正以西方国家所称的前所未有的规模展开间谍活动，把安全机构、民营公司和中国平民都动员起来，试图削弱竞争对手并增强自身经济实力。
西方情报部门几乎每周都会警告来自中国的威胁。
仅上个月，美国联邦调查局(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 简称FBI)就表示，一家与中国政府有关联的公司侵入了美国、英国、法国、罗马尼亚和其他一些地方的26万台联网设备，包括摄像头和路由器。美国国会的一项调查称，美国海港使用的中国货运起重机嵌入了能让北京方面隐秘地实施控制的技术。美国政府还指控纽约州州长凯茜·霍楚尔(Kathy Hochul)的一名前高级助理充当中国代理人。
美国官员上周开始评估中国最近一次网络攻击的影响，这次攻击侵入了联邦政府用于法院授权网络窃听请求的系统。
西方情报机构无力遏制北京方面的活动，于是公开敲响警钟，敦促企业和个人在与中国打交道的时候提高警惕。但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国家安全专家考尔德·沃尔顿(Calder Walton)说，鉴于中国已深度融入全球经济，事实证明这是一项“西西弗斯式”的任务。他说，西方政府“在很多方面都是亡羊补牢”。
中国政府新闻办公室以及国家安全部、公安部和国防部均未回应置评请求。中国政府此前已否认针对西方国家实施间谍活动，并表示中国屡次成为外国黑客和情报搜集行动的目标。
自2012年上台以来，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越来越强调国家安全的重要性，敦促官员和民众共同防范对中国利益的威胁。结果是中国启动了一场大规模的信息收集活动，其规模和持久性让冷战时期克里姆林宫的间谍活动相形见绌，也震惊了西方间谍机构。
FBI称，中国支持的黑客数量与FBI所有网络人员的数量对比至少是50比1。一家欧洲机构估计，中国的情报收集和安全行动可能涉及多达60万人。FBI局长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今年早些时候表示：“中国的黑客计划比其他所有主要国家的总和还要庞大。”
令西方国家难以应对的是，与伊朗或俄罗斯等独裁国家不同，几十年来，与中国的贸易往来一直支持着西方的经济增长，而西方的经济增长又是西方长期安全的支柱。大多数国家根本无力承受对中国实施制裁并驱逐其外交官的代价。英国国内情报机构军情五处(MI5)处长肯·麦卡勒姆(Ken McCallum)表示：“中国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英国军情五处处长麦卡勒姆表示，与其他独裁国家相比，“中国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图片来源：Yui Mok/Associated Press
随着中国经济在习近平日益专制的领导下增长放缓，这种恶意活动还可能愈演愈烈。官员们称，中国情报机构将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需要窃取经济发展所需的创新技术，同时压制国内外的批评者。英国对外情报机构军情六处(MI6)前行动负责人奈杰尔·英克斯特(Nigel Inkster)说：“这一切都归结于政权安全问题。”
中国的间谍活动五花八门，有的荒诞不经，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美国检方9月份指控称，在一次有台湾军人参加的美国国民警卫队(U.S. National Guard)训练演习中，五名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的中国毕业生被发现半夜在距离军用车辆几英尺的地方拍照。这些人声称是在看星星。
英国政府今年早些时候表示，与中国有关联的黑客侵入了英国的选民登记记录，其中包括约4,000万人的家庭住址。美国政府正在调查一个与中国政府有关的黑客组织是否潜入了美国的主要宽带提供商，这些黑客可能窃取了美国执法部门的窃听信息。情报官员担心，中国正在窃取大量私人数据用于训练先进AI模型。
随着中国在军事上变得更加强势，包括在俄乌战争中加大对俄罗斯的支持，其隐秘行动也构成了更大的威胁。有西方官员表示，习近平已下令中国军队在202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成立一百周年）以前做好入侵台湾的准备。如果台海爆发战争，中国可能与美国发生冲突。美国致力于确保台湾这个民主自治岛屿能够自卫。
FBI在今年早些时候表示，中国劫持了数以百计的路由器，并利用这些路由器渗透到美国的水利和能源网络，人们担心，一旦华盛顿干预中国攻台行动，美国基础设施将遭到先发制人的攻击。去年12月，美国国会禁止五角大楼使用任何部署了中国“国家交通运输物流公共信息平台”(Logink)的全球海港，担心机密信息可能被泄露。
一些分析人士和官员表示，2021年中印边界争端期间，中国还在印度电网以及美国大型空军基地所在地关岛的电信网络上预先部署了恶意软件。
习近平敦促官员和民众共同防范对中国利益的威胁。结果是中国启动了一场大规模的信息收集活动。
图片来源：adek berry/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美国中央情报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简称CIA)局长威廉·伯恩斯(William Burns)最近表示，他过去一年两次访问中国，“试图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意外冲突”。
人们越来越担心擦枪走火。威权国家的间谍机构往往会揣摩上意，根据领导人的世界观量身定制信息。例如，俄罗斯情报部门曾告诉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在他入侵之后，乌克兰将会迅速屈服。如果习近平也收到有问题的信息，或是不相信他得到的信息，中国可能会先发制人地打击重要的外国基础设施。
有情报官员说，中国不遵守传统的间谍规则。中国似乎并不关心自己是否被当场抓获，而且与俄罗斯不同，中国很少在间谍被捕时进行换谍交易。
另一个阻碍西方情报部门采取应对措施的因素是，中国难以被监视。中国的情报工作非常分散，涉及无数家机构和民营企业。他们基本上都是自主运作，让这套系统很难被渗透，其手法似乎也杂乱无章，私人和国家行为者混在一起，似乎只是松散地接受高层官员总体目标的指引。十年前，中国还清洗了一大批为美国充当间谍的官员。
这些行为的背后是习近平巩固政权的欲望。他曾以1991年苏联突然解体为例，告诫人们放松意识形态控制将会让中共统治面临怎样的后果。习近平成立了一个国家安全委员会，目的是集中控制安全工作，并对国家安全做出广泛的定义，既涵盖党的政治主导地位、也包括中国的经济实力和粮食安全。该委员会于2014年首次召开会议。
近年来，随着中国在领土纠纷、技术主导地位和新冠疫情溯源等问题上与美国发生冲突，这种重视逐渐变成一种执念。前美国防务承包商雇员商爱德华·斯诺登(Edward Snowden)指控美国大规模入侵包括手机网络在内的中国基础设施，这进一步加剧了中国的疑虑。
“安全是发展的前提，发展是安全的保障”，习近平对官员们说。“安全和发展要同步推进。”
2014年，美国指责中国军方官员通过黑客攻击窃取美国企业机密，并表示这超出了传统间谍活动的范畴。
美国采取了应对行动，一方面对中国挥舞关税大棒，一方面则发起一场运动，阻止其欧洲盟友使用中国华为(Huawei)建设的下一代电信基础设施。
西方民主国家正试图在继续与中国做生意和谴责中国间谍活动之间寻求平衡。加拿大情报官员5月份表示，中国可能试图干预过两次联邦选举，包括用巴士将中国学生送到投票站，以确保其青睐的候选人获得提名。
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伯恩斯在过去一年中两次访问中国，“试图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意外冲突”。
图片来源：tom brenner/Reuters
大约在同一时间，澳大利亚政府判处一名与中共有关联的商人有罪，罪名是试图通过向当地一家医院捐款2.5万美元来讨好一名政府部长。今年春天，七名被指控为中国间谍的人员在德国和英国的不同行动中被捕，罪名包括未经授权获取一种特殊激光器并将其运往中国、刺探欧洲议会、对异见人士采取行动。
中国的很多信息收集活动并不违法。大多数中国研究人员和企业都没有参与间谍活动，许多人还被认为对造福西方经济的重要创新进步做出了贡献。
但欧洲安全官员表示，中国学生和访问学者已成为中国在西方实施间谍活动的主要渠道。过去，安全官员密切关注曾在“国防七子”学习的中国研究人员，“国防七子”是指与军方关系密切的七所中国顶尖大学。这些官员说，近期，伪装成研究人员的间谍在隐藏行踪方面变得更加老练。例如，一些学生最初注册的是语言或文学课程，然后转到量子计算或其他敏感领域。
据英国国内情报机构军情五处称，2022年以来，仅在英国就有超过2万人在领英(LinkedIn)上被中国特工联系，试图让他们透露敏感信息。
军情五处已在各大高校展开巡回宣传，警告它们与中国支持的咨询公司或大学合作会有怎样的风险，可能会在无意中泄露宝贵的知识产权。军情五处处长麦卡勒姆最近表示，情报机构不能“只靠干扰的方式来摆脱这一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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