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yami's blog|日常人间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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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2022年末退出中国职场后,就和很多人面临着一个选择:还要交医保吗?

身边一半人交,一半人不交,很多人会把它当作一条最有保障的生命线。我经过一番信息搜索和慎重考虑后,决定断掉医保。理由很简单:那些年花了这么多钱在捅嗓子上面,以后看病还有钱吗?

现在回头想这个决定无比正确,乱开贵又无用的中成药就算了,连集采都居然只有仿制药了。虽然早已料到没钱这个事情,但短短两年竟会决绝甚至残忍到此地步。真是瞠目结舌。

我的甲状腺有结节,肺也有好几个(甚至是毛玻璃结节),然后卵巢之前也动过手术,另外宫颈也有点问题。总之我和中国的医疗体系打过很多交道,也在上海跑过很多医院。

断掉医保这个决定做得很吓人,我甚至没有购买任何商业保险。这样的日子过得总是惴惴不安。但这种不安也不光是医保,而是在此地生活总是像小蛇一样钻来的,一种不安全感。然而最后促使我一断断所有的,就是不信任,不明白,真的一点一点不想在此地待了。

我早在去年就购买了德国医保。前段时间约了皮肤科,接下来要去看家庭医生,还约了妇科、牙科。德国看病体系对我来说很友好(我知道很多人吐槽各种问题),甚至还能报销回国治疗的费用(希望用不上)。我终于可以不用仿制药、中成药。人先得是人,才是病人,在德国是这样的。

但如今我除了「庆幸」之外,更多的是「难过」。有的人出来以后,会因为国内发生糟糕的事情来验证自己做出的选择多么正确,并且希望它越烂越好。可是如果你有朋友、家人在国内,你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就算只是看着毫不相干的普通人受这些苦也觉得难过,毕竟普通人有什么错呢,他们为什么要一遍遍去受到这些朝令夕改的代价。

昨天在和一位读者做一对一咨询,她说经历了那些年再润到大洋彼岸,自己有种不知道做什么的无力感。我说不是什么都没做,因为此时此刻在此地,已经是我们身体力行并且无比郑重地投上了自己的一票。这一票就是,我选择离开,并且永不回头。

——

btw:如果你对本篇 blog 有任何想要讨论的,欢迎写邮件给 hayami1818@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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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运动女孩!!柏林对于运动爱好者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上周课表:周一跳芭蕾、周二普拉提、周三Hyrox、周四攀岩、周五撸铁、周六瑜伽、周日拳击。

昨天完成了柏林的第一次骑行,实在是太辽阔自由了。新一周的课表也安排好了:周一 fit 芭蕾、周二Aqua Fitness、周三打壁球、周四力量训练、周五瑜伽、周六crossfit, 周日去参加二手交换市集和柏林地下漫游。

来这里三周啦,不能说适不适应,只能说完美融入。从运动到饮食到价值观都喜欢得不得了,就是回到精神故乡的感觉。每天都五六点自然醒去不同的运动场所,感觉现在已经差不多找到最爱的健身房、最喜欢的瑜伽馆、最好玩的攀岩馆了。在慢慢寻找最喜欢的vibe, 然后固定下自己的 routine🥰 另外也在准备加入德国的骑行协会和阿尔卑斯协会,等待春暖花开去徒步。

最近柏林的黄昏都美到令人心醉,全是粉紫色的晚霞,感觉春天是不是快到啦,噢耶(虽然其实我也一点都不讨厌德国的冬天!!)


小红书上发了柏林和巴黎的对比,有评论:

(这个世界上能类比【北京】的城市只有【平壤】,望周知。)


怎么说呢!!租房是柏林人的考公吧!!!整个市场租房有多颠,和大家描述一下:

1. 房源竞争激烈:一个好的房源,可能会收到1000多份申请。市政住房协会 Howoge 管理的 288 套公寓开放申请,30分钟内收到 43,000 份登记申请。妈妈!!我在中国躲过了考公,没想到来德国躲不了租房;

2. 找房时间长:至少要提前半年开始找房。如果想找那种像自如的房屋中介,很多人排队都排9个月;

3. 证明文件繁多:短租房非常容易找到(就像我现在这个过渡的),但长租房需要很多证明,工资条、收入证明、简历、动机信、前房东的推荐信,还有德国的信用体系(有点像芝麻分,外国人刚开始来并不会有);

4. 筛选方式不一:如果说上面这些材料还ok,我觉得最颠的是有幸运儿进入到最后一轮发现「还得表演才艺」;但你以为是条件越好才艺越多越容易申到房子吗?no!对于很多善良的德国人来说,他们不是从申请者里面挑一个工资最高的中产者,而是「最需要房子的人」(比如乌克兰难民)。所以有时候真的是碰运气;

6. 一不小心就变成黑户:大城市往往流动性高、房子不会难找,但柏林难找的是可以注册的房子。因为一个人只能注册一个房间,所以很多转租并不会提供注册,有点像不管离开柏林去哪,反正先占着茅坑的意思;但没注册的话很多事情就干不了,相当于黑户。我现在短租过渡就是黑户[苦涩];

让我们祈祷 2025 年租房竞选亚裔代表小早,能够早日在新年寻觅到一座她的梦中情房。并且!!最重要的!!我要广撒网,大家如果有在柏林长租可 an 的房源请 dd 我(一定要可 an!!!高亮划黑线,不 an 不要来找我了求求了!!!!)


太喜欢和适应德国社会的规则了。

昨天四个朋友去餐厅吃饭,每个人点了一份主食,然后A和B点了饮料,BCD又点了一份小食。最后结账就是四个人分开付,各付各自的那一份,share的就aa.

看起来是很麻烦对吗,但对我来说真是太舒适了。记得以前在上海和朋友们去鸡尾酒酒吧,一杯均价100吧。然后四个人里面,有的点了两杯有的点了三杯,我不太喝酒就只喝了一杯。但最后朋友在群里 a 账单是平均的,就是每个人都200多。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说,我只喝了一杯啊,为什么要付两百多块钱。不是付不起,就觉得很不公平很不合理。但我知道朋友不是贪小便宜,只是性格本来就大大咧咧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我也知道如果在群里提出异议,可能会被认为斤斤计较、爱找麻烦、小气吧啦,何况其他人都已经a账单了。你当然可以按照自己想法去说,但如果事事如此就活得太累了。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宁愿直接点击支付账单。

但这事儿让我挺不舒服的。在中国生活就是会遇到很多这种事情,边界不清晰,很多东西就像雨后泥巴一样糊在一起。你说吧被认为斤斤计较,你不说吧自己生闷气(我还都已经是生活在江浙沪这样契约精神最高的地方了)。

ps:防杠精,提前说明下。我不是心疼钱啥的,朋友之间你请我我请你很正常,我也很喜欢和朋友们互送礼物啥的。只是 a 账单这种场景 a 得不清不楚,会让人觉得大家对于“公平”很没有概念。


我们家有两个孩子,这几年我大概对「未来」有了一个很具体的想象:姐姐(我)移居欧洲,弟弟准备赴日。姐姐恨透了儒家文化圈,所以要远走高飞永远不回头;弟弟反正是个男的,就留在亚洲(也可能是全世界)最宜居的地方过过日子。姐姐年假多,工作可以remote, 每年回趟家陪陪父母;弟弟离家近,飞机两小时,家里什么事也能很快回去。等父母退休了(或者更早一点),就一起去日本找弟弟旅行。妈妈最喜欢大海了,冬天去镰仓,夏天去热海,她一定会很开心。

作为子女,总是要面对「如何赡养老去的父母」这个议题。而我们这个年纪出国的,也不像20岁出头那么无忧无虑了 —— 父母从壮年步入暮霭沉沉的老年,身体机能在不断退化;自己也逐渐长大成熟,从刚天刚地的叛逆少女变成柔软而有牵挂的女儿。

一直有句话说,越叛逆的人越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得很对,这种人主体性都比较强。

如今也无比庆幸自己不是独生女,天知道如果有个兄弟姐妹,再做出「出国」这个决定会减少多少压力。弟弟如果以后能去日本那真是太好了,毕竟日本太近了。他从小看动漫长大,本来就对日本文化颇为熟悉;这几年经历😷,(在我的耳濡目染下)也比同龄人更早看清了一些事实。18岁我带他报志愿选了上海,19岁我送他的礼物是日本的五年多次签证 —— 这样他可以在大学四年里无限次去日本,一次最多待三个月。中国很少有大学生能拥有这个签证吧,毕竟有钱的时候没时间,有时间的时候没钱,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我并不是控制狂要他一定去日本什么的,只是想给他创造一些机会。就是你可以多去自己看看世界,而不是刷抖音、看小红书、翻微博,咀嚼着别人吃剩下的二手资料,沉溺在 vlog 的滤镜剪辑里,活在充满戾气的互联网世界。我始终相信对于一个出生在信息爆炸的 z 世代来说,最珍贵的事情莫过于「去田野」 —— 去听、去看、去感受。而不是去下判断。

所以如果他最后不去日本,想要去新西兰、英国或者澳洲,甚至最后决定回国,也都无所谓。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短短人生几十年,我们能出生在一个家庭,管同个人类叫爸妈,一起长大,也算是缘分一场(何况小时候我大作妖法欺他太甚,现在当是赎罪了)。所以18岁生日我送他一笔海外旅行基金,19岁是日本五年多次签证,20岁实在想不出送什么了,就很没有创意地送一张境外旅行机票。如今他带上我淘汰下的 Gregory 70L 登山包,亲手把破洞的地方修补好(它被我真背烂了),考完期末考就去东南亚旅行做背包客了。先是在他最爱的香港,跨年又去了维多利亚港湾看了烟花。后来朋友圈的太阳变得越来越明亮,照片里出现了热带的大海、漂亮的青旅,摩托车乱哄哄穿梭在大街小巷,还有遇到世界各地的人类。他写道,「虽然很累,但我真的很高兴,我能够背着这样大的背包,带着我的故事,走向更多更精彩的人还有他们的故事。」

爸妈点了个赞,偶尔评论个中年人最爱的大拇指。

我突然想起他真的比我不容易。我小时候父母养得还比较用心,小学读的是城市里很好的私立学校,初中也找关系花了很多钱。到第二个父母就摆烂随便养了,先是外面生意不做了回老家。然后他一路从村子里最烂的公立小学读起,然后要考到第一名到镇上,再考到第一名到县级市里,最后再考到上海。一路走来,都必须要考到第一名才能一步步走出农村,很难不说是典型「小镇做题家」了。而且他学生时代正好是我最叛逆的时候,过年有家不回,在家里看见他就臭脸翻白眼,不然就是打架。于是也错过了他这条时间线上的成长。是直到后来来了上海读大学,关系才慢慢好起来的。后来赞助他签证机票什么的,都是后话了。

总之我觉得一路长大,他还是比我不容易一些。我现在来到欧洲完全是靠自己,没有花父母一分钱(准确说我大学就不花父母钱了)。我相信他也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出国,不管是去旅行,去旅居,还是选择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地方长久生活。去年他去东京和京都,回来和我说「觉得日本真的蛮不错的。」如果他真的能去到日本,我能留在欧洲,对于一个普通农村家庭的普通小孩来说,可能已经是很好的出路了。我仿佛看到人生的牌子缓缓翻过来,一个家庭的结构也许会在我们这一代发生彻底改变。

我期待着(并且要努力啊。


今天和朋友见面,她说去过的欧洲城市里最爱巴黎,可能是巴黎足够轻盈。我又想起这个关于柏林和巴黎的对比。我说你觉得柏林怎样,她说感觉柏林更适合不时尚轻盈但坚硬的我们(?)

我说我觉得柏林是可时尚可轻盈也可坚硬,没有一种统一的城市气质,如果有那就叫“谁都别他爹管我”。在柏林街头总是看到那种穿得超好看像时尚杂志出来的的俊男美女,但你穿冲锋衣棉裤也不会觉得自己土狗,and u will be so proud to be a 土狗 in Berlin.

柏林的骄傲从不来源于你穿得多好看、时尚、美丽、潮流,而来源于 Yes! It’s me!!! 整个城市都在晃着你胳膊说活出你自己啊,健身房的 wifi 密码是allvibesarewelcomed.

这就是柏林。柏林是夜的精灵。


呜哇,来柏林两周了,每时每刻都在感慨我怎么会这么完美适配德国!!来看两条租房广告

1.

Bitte Anzeige genau lesen und nur für Frauen/FLINTA, keine Paare oder cis Männer.
仅限女性/FLINTA(女性、跨性别者、非二元者、变性者和无性别者),不接受情侣或顺性别男性。


2.

几年前,我在一个关于“人工智能的社会影响”的夏季学术项目中认识了我的室友。他在政治咨询领域工作,专注于人工智能在健康和护理中的应用。我们经常一起去攀岩,他是德国阿尔卑斯协会的活跃成员。他喜欢做饭,在之前的租房经历中,他觉得如果只是各自生活,互不干涉,那是很可惜的。他也喜欢直接沟通,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很重视整洁。我们的食物完全共享——如果你们能找到一个好的安排,他一定会很高兴。总体来说,他比较活跃,喜欢尝试新活动,也乐于受到新的灵感启发。


我真是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比如我也喜欢攀岩,在准备加入登山协会;比如我在中国生活经常被说「说话太直接」,但德国人就是喜欢直接沟通而不是拐弯抹角;比如我是天生直球型选手,认为把时间浪费在互相揣测心思和咬文嚼字上非常浪费时间,也对基于情感的交流感到不耐烦。我喜欢的社交是基于某件事情或信息交换,比如一起攀岩,比如聊人工智能在健康和护理中的应用,比如分享食物,比如尝试新的活动,找到新的灵感。

在柏林每天都要哭死,这是什么精神故乡啊啊啊,真是引起极度极度舒适了。

——————

ps:在 threads 上写,来柏林之后更放飞自我了,社交媒体上只要有讨厌的多管闲事的杠精的评论就拉黑。毕竟我的人生哲学和柏林的城市精神完美契合,就是「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

然后有人回复,非常像之前thread上一个台湾朋友对德国人的评价,「帖主在德国居住,发现身边的德国人,并不是很了解被讨厌的勇气这本书。所以吐槽德国人的性格的确不容易因为被讨厌这种事受影响之类的吧。」

我靠我看到的时候天灵盖都要爽飞了。就是我在中国生活真的常常觉得,为什么大家讨论/注重的东西我完全不感兴趣。比如大家在聊原生家庭创伤,但是我家庭就是给很多自由度的那种;比如被讨厌的勇气这么火,我就很不懂别人讨厌我关我屁事啊到底???谁讨厌我这不是ta自己的课题吗我研究个鬼啊....比如大家搞钱这几年很火,但我信奉闷声发大财,谁真的赚了钱会在网上拿出来卖的吗?比如都说东亚女缺爱,我看到很多寻寻觅觅兜兜转转只是为了「被爱」「被关注到」这件事就觉得头疼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课题,我倒不是说自己没有这些课题就「高人一等」,也不是说就和德国人的课题一模一样,只是很多性格/价值观确实蛮契合的。简直肉身回到精神故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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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做三国混语挑战了!


在做欧洲来信征集,突然翻到一位 ip 卢森堡色读者留言。大概是看到我这几日疯狂输出的blog, 说自己年纪大了,很多年前出来时也是大致一样的心情,只是这些暗暗的决绝在漫长的岁月里已逐渐消耗。如今看到我,觉得有些老派,有些矫情,“但又重温了那种清澈”。

我好喜欢这句话。像今早健身完随手发了张德铁story, 有读者说好怀念这种空旷自由的站台 ——柏林早上的空气是清澈的;新年在湖边篝火,人们围着火堆唱歌跳舞,时不时脱光衣服下去冬泳 —— 冬天的湖水也是清澈的。然后太阳下山了,整个森林被迅速笼罩上一层雾气,魔鬼山在远处若隐若现。我一走在黑蒙蒙的森林里,所有树木都像要吞噬了一切一样变得巨大可怕,而我还要一个人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走30分钟。在这个中世纪吸血鬼电影般的镜头里,我还是感到安全。我记得那天在东京遇到一个香港音乐人,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流亡到台湾,和我说不要浪费你的青春啊。这个时候正好打开豆瓣看到有人转帖子,教女生被卖到大山之后该怎么逃跑 —— 从在山里怎么吃东西、到镇上怎么搭车、怎么躲避夫家(?)的抓捕、怎么避免和警察的照面,事无巨细。我当下就应激了,我说天呐,我为什么要去学这种东西?????? 把我的青春花在学习怎么被拐后逃跑,天呐,我要疯了。

在柏林雾气缭绕的黑森林里走路时,我没有害怕;在跨年穿越火线般经过鞭炮现场时,我没有害怕;在欧洲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我没有害怕。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命其实是捡来的 —— 在故土,作为一个女性能平安健康地长到这么大,我的意思是,没有被ji化生育填埋也没有被拐进村子里给铁链拴住生8个孩子,你能说这不是一种幸运吗?你能说这不是一种死里逃生吗?我带着我捡来的这条烂命,还会害怕什么。

柏林也不是想象中这么好,它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宜居。我知道日后的心境一定会有所改变,所以此时此刻的清澈尤为珍贵。(即使有些矫情和老派,管他咧!)

那位卢森堡的姐姐还说,我们失去的也许并不在于空间,而是时间,是这个时代整体性的堕落衰败,上海回不到20年前的上海,欧洲也一样回不到20年前的欧洲。

我仿佛看到面前历史的瀑布飞流直下,无人生还。


你为什么润欧?

播客《鱼生皆假期》新年第一期节目,想要征集润欧的读者听众们聊聊这个话题!

参与方式:发送文字就行,我来读信。

1. 什么时候出来的、从哪里出来的、现在在哪个国家城市
2. 为什么选择欧洲、为什么选择这个城市
3. 现在在做什么
4. 是否喜欢当下的生活
5. 觉得在欧洲和国内生活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6. 最近最伤心/幸福的一刻是什么
7. 观察到自己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管是性格还是饮食口味、价值观等等)

ps:包括但不限于以上话题,以及请标注你在播客中想被称呼的ID/名字哦。
来投稿吧~!评论或者写信给 hayami1818@gmail.com

pps:视情况可能会放到 blog 里面!欢迎大家踊跃投稿!🎉




来德州一周,在生活上已经逐渐熟悉新的环境。开始吃上 VD 和 b12,连不见天日的冬天也适应了。

比起刚来动不动就哭,现在已经处于非常平静的状态。最近一次流眼泪是12月31日在 Brandenburg, 欧洲最大的跨年夜跨年。零点放完烟花,舞台还在唱歌跳舞,人们开始慢慢向出口散去。在这一段长达两公里的路上,路边有很多餐车、小吃和搭建的 techno 舞台,高处还有屏幕转播着舞台的画面。

2025年1月1日的凌晨,我在这条人潮涌动的路上走着,看着人们一边拎着啤酒,一边跟着歌扭动身体。歌唱到高潮的时候,人流也会跟着大声歌唱,然后停下来跳舞。就这么走着、唱着、跳着。

彼时是柏林的新年,冬夜萧瑟,寒风凛冽,然而满城都绽放着巨大而灿烂的烟花。我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一种全身都被悲伤吞噬了的无所适从。好像关了声音的电影画面 —— 那么多开心的人从你身边穿过,那么多漂亮的烟花在你身边升起,techno下涌动着年轻而明亮的身体,酒杯碰在一起时溅起了乳白色的啤酒花…..

而这一切,与你无关。

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那天的感受,不是嫉妒,不是孤独,不是难过,或者说不是单纯的这些。直到今天在翻《德黑兰来信》作者伍勤的微博,有人提到「天真的残忍」这个词。我觉得没有什么词比它更能形容这个跨年夜的场景了。

被这样的快乐冒犯到,同时意识到这辈子可能也不会拥有这样的快乐了。

2025.1.1
hayami于柏林


🇩🇪 跨年夜柏林发生的烟花爆炸事件,又一次引发了整座城市对于 unlimited freedom 的讨论。

前天一直被提醒出门要注意安全,说有几个区宛如内战现场。但没想到柏林人这么疯,直接往头上互喷烟花就算了,直接把街区原地炸了的都有。下面是节选柏林官方新闻的翻译:

【在 Hauptstraße 和 Belziger Straße 的交叉口发生了一起使用不明爆炸物事件。至少有 7 栋建筑和多辆车辆受到影响。建筑立面受损,窗玻璃被炸毁,部分公寓的墙体出现裂缝。市政建筑管理部门已经被召至现场评估,当前有 36 套公寓无法居住。】

看了 reddit 上的讨论,普遍大家都在呼吁禁止烟花。节选自 reddit 网友:

【我们就住在街道上方,爆炸震动了整栋楼。我从2008年开始住在这个社区,而噪音和暴力每年都在增加。

在当前城市政府削减了许多让柏林宜居的项目预算的情况下,我实在无法理解,我们每年却仍然花费公共资金来控制和清理新年前夜的混乱,而不是直接禁止这种毫无意义的暴力行为。

我的心与那些半夜被迫离开公寓的人们同在,也感谢所有不得不收拾这些毫无理智的暴徒制造的残局的紧急救援人员和警察。】

人们除了关心伤员,也关心路上被炸的小鸟、松鼠、野生动物,还有患有老年痴呆、行动不便的人群会受到惊吓。有人提到了难民,认为难民对此更加敏感,因为这些爆炸声会让他们联想起曾经经历的战乱,可能会激发创伤后遗症。

在关于 unlimited freedom 的讨论中,柏林人也提到,如果禁掉烟花,是否意味着也可以禁掉酒精、drugs、吃动物肉?但人们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那个问题,“一切自由都是被允许的,只要不是建立在消耗医疗资源的前提上。”

柏林不再贫穷,人们对任何人为的资源巨大消耗感到不满。烟花爆炸也让柏林人重新讨论素来自豪的“无限制自由” —— 以“自由”为名造成他人的安全隐患和社会问题的自由,是我们想要的自由吗?

——

历年来柏林都有对于禁止烟花必要性的呼吁,包括大量消防人员和医务人员,但似乎都没成行。作为一个 new Berliner 我不发表任何观点,只是做一些观察和记录~

(以上不是 chatgpt 翻译但我怎么觉得我写出了一股翻译腔………🤦)


2024年最后一天的柏林,居然出了太阳,夕阳也变成了粉紫色的。算是来柏林后第一个大晴天,真是令人心醉的收尾。


早上五点起床写完了年终总结。

呼,现在要出门去瑜伽、攀岩、夜店,开启柏林跨年夜!✨不管今年过得怎么样,大家,新年快乐!!!!!

https://mp.weixin.qq.com/s/X6pCfx8S2ujxWFyyP8rTeQ


一觉醒来,果不其然。


突然发现一个很炸裂的事情......亚女在欧洲想 networking 压根不用 linkedin, dating app 可好使多了。把自己最 sexy and cute (aka迎合白人审美)的照片放在 dating app 上,收获了 2000 多 like 和各种 superswipe. 然后我发现对帅哥啥的不太感兴趣了(帅得惊天动地的人压根也不会用这 app),对年轻弟弟完全不感冒,柏林艺术家花花蝶蝶的也看得头疼,最近比较感兴趣一个男的是他的 business 履历,还是第一个觉得约个咖啡也不错的。然后一看年龄都64岁了。

很难不说自己要活成一种新型的亚女杀猪盘了.....
(还是解释一下本人只是 networking 没有其他想法......be like 你该不会觉得我千辛万苦飘扬过海来这是和你谈情说爱的吧!!


落地德国第四天。昨天我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条内容,说为什么在国内也挺好的出来后会这么难过。在所有回复里面,我最喜欢有一位读者说的一句,「独属润人的创痛感。」



1.

这两天我意识到一个事情,很多以前在我看来是爱好的东西,只是一种生存下去的必备技能。比如…我可能并没有这么喜欢做面包?

我非常喜欢吃面包,之前也说过喜欢黑黑硬硬的那种。但国内的面包更注重柔软和甜味,通常加入大量的糖、奶油、黄油、改良剂,使面包的口感更加松软细腻;德国面包更注重原料的天然和制作工艺,以全麦、黑麦等粗粮为主,还会加入种子、坚果或麦麸,强调原始谷物的风味。

在国内很难买到后者。在上海还有奥乐齐(也是德国超市),卖着物美价廉的德式面包;但其他地方可以称得上「欧包」的东西,都是卖得又贵又小还要排长长长队。

图片

我从2023年开始就不在上海长居了。没有奥乐齐,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旅居,我就开始选购烤箱、面粉、酵母,开始自己做欧包。

我以为我「爱上了」烘焙。但仔细想来,烘焙可真是一件无比琐碎麻烦的事情。需要温度、湿度和漫长的等待,一入冬,面包就发酵得奄奄一息。我再举个具体的例子吧,做欧包需要全麦高筋面粉,我最喜欢美国的「鲍勃红磨坊」和日本的「日清山茶花」这两款,蛋白质含量高,麦香浓郁。但前者变成了理财产品,一年时间从30一小包涨到100;后者要买只能买一大袋,25kg, 摆在那像一堆化肥。然后就开始买「分装」 —— 问题就来了,网上充斥着大量的山茶花分装假货,很多店还是真假混卖。即使你做了大量研究、比对、功课、辨别,买到真的还是全凭运气。而且往往你的运气会很差。

我只是想吃天然无添加的全麦面包,只是这么一个很日常、很简单的需求,就要被逼着去学烘焙,去买烤箱,花大量时间去选购原材料,忍受一次次买到假货受到欺骗之后的气馁……好大的劳动量啊!

我不是不喜欢做面包,只是,我「必须」要去做面包。当这个事情变成必须之后,你好像只能说服自己是喜欢做面包的。我来德国后第一次开始想,我「真的」喜欢做面包吗?在超市里1.2欧就能随随便便买到一个巨大的全麦谷物面包时,当我拥有了不做面包的自由时,我还喜欢做面包吗?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那些障碍一扫而空的时刻,我都觉得生活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幸福。

2.

「润」这个词是2021年兴起的。我在 wikipide 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润[a]、润学是源于中国大陆的网络用语和迷因,指研究逃离zg、移民到欧美澳新加这些发达国家的方法。“润”、“内卷”和“躺平”被认为是该国90后和00后青年职业发展的其中三种选择。」

Wikipide 的定义里,目的地是「欧美澳新加」,居然不包括这几年最受欢迎的日本,这点让我很惊讶。

更精准的定义来自于CDS:

「来自英语“run”的对应拼音读法,意为“逃跑”、“跑路”,在实际使用中指“逃离zg”。有关如何通过移民等手段“润”出国的知识和讨论则被称为“润学”。而在上海lockdown期间y民话题持续高涨,任何国家的y民路径都有人愿意尝试的情况,被称为“华润万家”。」

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词,也不把自己定义成「润人」。在我18岁的时候,我给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就是「30岁定居欧洲」,现在这个进度只是提前了两年而已。润圈流行一个说法就是,「如果不是xxxx,谁会想要背井离乡?」也揭示着「润」是一种被迫逃离,是一种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

但我不是。我觉得自己在国内也是过得滋润的「中产」,也是拥有很多选择的人,并不是走投无路才要出来。知乎上流行着大量「搞互联网的年薪百万要不要润欧」的问题,底下回答都是「你去欧洲你糊涂啊」。人们普遍觉得做这个行业的,不是在美国就要是中国,来欧洲这种奄奄一息的地方只能充当纳税积极分子。但我真的觉得所有在回答这些问题的人,还是用统一的价值观在衡量一切,即赚钱、成功、功名利禄。但人总是还是有其他追求的吧?所以我不把这种行为定义成「逃离」,而是一种更主体性、更强有力的主动出击——「去到那边」。

很多人还会提到一些具体的问题,但对我来说:

欧洲外卖不方便 —— 拜托,我在国内就不点外卖。我极度厌恶这条产业链上的食品安全、劳工权益问题。我自己送过外卖,也在互联网公司设计过外卖背后的系统。可笑吧,既设计系统,又被系统困住,所以我更加厌恶。

欧洲网购不发达 —— 拜托,我真的好讨厌网购,讨厌网购带来的环境污染和一切都被赶到线上去的无奈。在国内我网购是因为线下经济已经被蚕食光了,没法在线下找到想要的商品。而且我物欲很低,我其实并不喜欢购物这个行为。

欧洲有治安问题 —— 呵呵,说的好像在国内做女人是人了一样。

欧洲有种族歧视 —— 作为一个特立独行的女的,我从小到大在自己土地上可是没少受过歧视。还缺这点种族歧视..….

欧洲食物难吃 —— 食物可太好了!!对我来说可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

欧洲挣不到大钱 —— 在国内挣大钱好陪葬风光吗?

图片


3.

大西洋月刊有一篇文章,题目是Go where you like, And then live there(去到你喜欢的地方,然后定居那里)。作者在成年生活中搬迁了11次,去了不同州和国家。文章里提到了一个词叫Topophilia(恋地情结),这是1974年地理学家段义孚提出的概念,指的是人类对特定地点或环境所产生的情感依恋。

「Topophilia是由topo与philia合成,前者指地,后者指偏好。恋地的本质是恋自我,当地方场所被赋予人的情感、价值后,人便与地“合一”。“合一”不是合在自然属性,而是合在人性。」

作者还用一个小例子解释了这个词。他有一位西雅图的朋友讨厌波士顿的雨,但不讨厌西雅图,他说:“只有西雅图的雨是美好的。” 这在社会学的意义上被叫做synesthetic tendency(联觉倾向) —— 「即特定的、普通的感官感知如何影响我们的记忆和情感。如新鲜出炉的馅饼香味、夜晚火车的汽笛声,或清爽的秋风触发了你对某个特定地方的深刻记忆,那你就是在经历这种联觉倾向。」

但是同样作为西雅图人,作者并不喜欢这个城市。他认为「恋地情节」与童年的老家无关。对他来说,「所有的联觉倾向都不会带我去西雅图,而是去巴塞罗那。」

由此可见,Topophilia(恋地情结)是一种非常私人化的、和一个地方的情感体验;当我搜索时我发现原来还有对应的一个词,叫Topophobia(恐地情节), 表示对某个特定地方场所的恐惧。

落地德国第四天,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对某一个地方的依恋,一种灵魂上回归故里的心安;而那些真正故土在身上留下的创伤,像被激发出了过敏源一样突然疯长。它们共同组成了我的 Topophilia 和 Topophobia.

生物书上说,蛇在成长过程中会蜕皮,蜕皮可以去除旧皮上的寄生虫或病菌,修复皮肤上的创伤。但和人类想象的不同,蜕皮从来不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掉落,蛇要用嘴或头部摩擦坚硬的表面(如石头、树皮),通过身体主动扭动,撕开旧皮,才能逐步将旧皮脱下来。这个时候蛇的颜色会变得很黯淡。但蜕皮完成后,蛇的新皮肤会更加弹性光滑,颜色更加鲜艳。

大西洋月刊那篇文章的开头是,

If where you live isn' t truly your home, and you have the resources to make a change, it could do wonders for your happiness.

如果你所居住的地方并不是你真正的家,并且你有资源去改变现状,那么这种改变可能会带来幸福,奇迹般的幸福。

于是,我在柏林冬天里变成了一条小蛇。

2024.12.29
hayami 于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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