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在一个大商场的小摊里随便买了点东西当午饭吃,小摊的对过是一家首饰摊位,里面提供付费打耳洞的服务。
一个妈妈带着六七岁的小女孩走过来了。我们听到小女孩说得很清楚,自己不想穿耳洞,因为自己很怕疼,也根本不喜欢耳环。但大人们完全忽略了她的反对。小女孩的妈妈和另外两个大人走到首饰摊位那里,和那里的营业员交谈,时不时让小女孩答话。大人们和小女孩说,穿完耳洞的头几天,她会需要带一种特殊的耳环,但那之后就可以选任何她想要的耳环了。小女孩回答说,“我根本不想穿耳洞,我对选什么之后的耳环也没有兴趣。”
三个大人对视一眼,好像获得了某种默契。然后她们轮番和小女孩说,“戴了耳环才好看”,“所有人都有耳环”,“一点都不疼”。似乎知道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小女孩哭了起来。三个大人不为所动,任由小女孩声音越大,她们就用更大的声音和小女孩说话。
终于,小女孩大喊起来,“可是我不想打耳洞啊!”
我们看到小女孩的妈妈弯下腰来,在小女孩的耳边开始用严肃的语气说话。我们听不清具体,只听到几个字,“你这样真让我难堪”。再然后,我们听到两声尖叫,小女孩被打上了耳洞。
我们社会里的很多小孩子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得不认识到,拒绝是没用的,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甚至是对面咖啡店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我们这两个老男人,也绝不可能站到自己的一边。很多小女孩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在教她们,“你们的想法不重要”。对小孩子们来说,对社会里被边缘化的失权的人们来说,拒绝只会招来对方的强迫。
评论:这种“拒绝后的强迫”的受害者,并不仅仅限于小女孩或者小孩子们。但一个社会里这个问题有多严重,通常看看小女孩或者小孩子们的待遇就能有所了解。对于被边缘化的群体来说,我们义正严辞的拒绝常常被否认。人们会说我们斤斤计较,有意拿拒绝“标新立异”,“无论什么都要反对”,有情绪上的问题,根本没有逻辑,或者根本不了解情况。有人问我们,为什么你们不拒绝?为什么你们不敢拒绝?那是因为我们知道,拒绝之后,常常会有更为暴力的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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